“你需要我的时候，我就在这里。”

【忒弥斯律所】
翟星踏着高跟鞋，哒哒哒，气势汹汹地一把拉开左然办公室的门：“左然，不是我说你，她才刚刚通过中级律师资格考试没多久，你就这么放心让她领衔一个不小的案子？”
“嗯？”左然从文件中抬起头，皮鞋轻轻一推，座椅听话地朝向来人，“嗯，怎么了吗？”
“你——”翟星一时语塞，被左然平静疑惑的目光注视着，差点想拍拍手一走了之。
“你知不知道这个客户很难缠，之前都是你来对接的，她还没办过这类海外并购的项目，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，这个项目的老板…”翟星深吸一口气，絮絮叨叨试图跟左然理论。
“我知道，我作出决定的后果会由我一力承担。”左然放下文件，双手交握，坦然地迎上翟星的目光，“你不用担心，作为搭档，本来就是互相促进互相扶持的关系，我会跟进这个项目的。”
翟星眼珠转了转，没计较突然被左然打断的长篇大论，似乎认识到什么：“所以…你会跟着她一起出外勤？”
“不算跟着，她需要我，我自然会在；如果她觉得自己能够解决，我也不会多加干预。”左然站起身，走到办公室的飘窗前，目光游移，“至于外勤，刚好我也有一个案子需要跑一趟，顺路而已。”
“噢——”翟星这下算是彻底放下心来，忍不住捂嘴笑出了声，“好好好～那我就放心了，到时候还得麻烦我们左大律师多关照关照。”
“没什么，还有别的事么？”左然目光落在门口，礼貌示意。
“没。”翟星爽快一挥手，“行，那你好好办公，我先走了。”
“啪嗒。”门开关的声音一落，左然又拿起书案上的文件，细细看了起来。

【S市某企业待客室】
“好，那我们就暂且按这个方案推进下去，感谢李总配合。”我一边整理着开会的文件，一边笑着对客户表示感谢。
“没有没有，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能干啊，左律师之后人才辈出，真是给我省心不少。”李总笑呵呵地摆摆手，拿起保温杯啜饮一口茶水，“嗯——不知道律师小姐今天晚上是否有安排啊？”
我弯着腰正想拔掉连接投影仪的线，闻言身体一顿：“自然，李总是想…？”
李总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茶水杯的把手上摩擦着，带着一丝精光的视线从笑弯的眼睛褶子里直射到我身上，令人忍不住头皮发麻：“没什么，就是想我有没有荣幸邀请我的合作伙伴共进晚餐罢了。”
我犹豫一瞬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我想要把拒绝的话说出口，但思及确实还有一些需要继续商讨的事项待定，合作也刚刚谈成，这时候拒绝显得太不知趣了些。
“当然，是我的荣幸才对。”
“哈哈哈，那就好。待会我会让助理把定好的时间地点发给你，我们晚上见。”
“好，晚上见。”


其实我不太擅长应酬，与客户在酒桌上谈生意，总有一种难以应付的艰难。思索再三，还是忍不住点开那个对话框，开始遣词造句。
我：“左律师，你现在方便吗？”
左然：“嗯，怎么了？”
我坐在去饭店的地铁上，对于秒回的左律师有点惊讶，印象中他现在应该也有案子在跟进才对。
我：“今天晚上，我正在跟进的案子的老板请我到XX饭店去一起吃个饭，团队其他人都刚好有事要忙，我一个怕应付不过来，想向你取取经。”
左然：“吃饭？就你跟李总两个人吗？什么时候去。”
我：“应该是？其实我也不确定一共有几个人。现在我已经在去的路上了。”
左然：“好，我知道了。你到了就先把你想询问的情况问清楚，然后不用太顺着他的步调走，最好不要聊起私事。”
我：“OK，我会努力的！”
对话就这样结束了，我听见到站的语音播报，用力握拳暗暗给自己打气，昂首走出了地铁站。

【XX饭店】
“你好，李总，又见面了。”我笑着打开包厢门，目光锁定在桌子正对面的主人身上。
“好好好，请坐吧，律师小姐。”李总微抬了抬头，笑着跟我寒暄起来，“我这边还带了两个朋友一起，律师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吧？”
我看着李总左右两侧的男士和女士，进门前还有点忐忑的心略微放下了些：“不会不会，聚餐自然是人多更热闹。”
李总大笑一声，把菜单向我这边推了推：“那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。来，看看想吃些什么，不用客气。这家饭店我是老顾客了，味道还是很不错的。”


酒过三巡，我看着莫名其妙又满上的酒杯，有点晕乎了起来。
“来来来，祝咱们未来合作愉快，再干一杯！”房女士热情地为我斟满了酒，率先举起了手臂，一饮而尽。
我端着酒杯，用力睁开忍不住有些闭合的双眼，憋闷着一口气也一饮而尽：“合作愉快！”
“我实在酒量有限，各位容我去下洗手间，很快回来。”我喝完这一杯，实在忍不住撂下这句话，脚步匆匆地想往洗手间去。
“啪嗒——”门打开了。
咦…？我不是还没拉下门把手吗，怎么门自己开了？
“各位晚上好，我是来自忒弥斯律所的左然，也是这位律师小姐的搭档。”一个优雅清朗的声音在包厢内响起，“很抱歉，刚刚我有些事情耽搁了时间，来晚了，各位见谅。”
我已经变得有些迟钝的脑子一时之间有点宕机，左…左然？
朦胧的目光缓缓从散着的西装外套往上走，看到有点散乱的领带，最后落到了那张带着薄红，额角还有点汗珠，但仍然令我感到一阵安心的容颜上。
“啊…哎呀，这不是我的老朋友左律师吗！快快请坐，刚刚没听有消息说你来…没事，多加份碗筷的事，小吴，去吩咐一下，给左律师添个位置。”李总看到正伫立在门口的左然，有些惊愕，但很快圆滑地转开了话题。
“怎么了，怎么…感觉你有点不太对劲。”左然拉开门，有些担忧地看着我。
“没…没事，就是看到你，有点惊讶…”我讪讪地让开了道，往旁边走了几步，还是忍不住问出口：“左律师，你怎么…会在这里？”
左然看着我有点出虚汗的手和额头，没有率先回答我的提问，而是望向李总：“我的搭档似乎状态有点不好，我先带她去洗手间整理一下，你们先吃。”
“嗯嗯，好的，你们随意。”李总盯着我们二人的眼神有些复杂，嘴上轻松地回道。

【洗手间】
“哈——”我用双手掬了把水，反复往脸上拍了几次，对着镜子使劲揉了揉已经笑得有点僵硬的脸，深深叹了口气。
整理完，走出洗手间就看到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温开水站在入口处的左然。
“喏，喝点这个胃应该会好受些。”左然自然地把手中的水杯递给了我，眼神温柔。
我接过还带着缕缕热气的温开水，小心抿了一口——是刚刚好入嘴的温度。
“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刚好准备开会。”左然看着我略微扬起的眉头，好似松了口气，眉目轻弯，“原本想这个客户的应酬太难对付了，该陪着你一起的，没想到还是来迟了。”
“噗嗤”我忍不住笑出了声，原来也有左然认为难搞的客户啊，没想到也有跟他一起在背后蛐蛐别人的一天。
“没什么的，这本来也是我应该完成的工作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，只不过我有些私心。”
“嗯？”我仰头喝完最后一口水，有点奇怪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。
“没什么，我们回去吧，让客户等太久，他会有更多借口来劝酒的。”左然移开视线，耳朵上有点粉粉的，像被桃花染上了色。
我忍不住又多看几眼，默默跟上了左然的脚步，耳廓似乎也沾染了些不寻常的温度。


【左然车中】
“你先休息会吧，今天辛苦你了，到了我会叫醒你的。”左然松松领带，系上安全带，侧头对我说道。
“嗯，那就麻烦左律师了。”接着我便忍不住晕乎的困意，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。


“就是不想被别人看到你这幅令人怜惜的模样啊…”
一声呢喃细语，带着无奈的笑意回荡在车里。

来源于作者：M陌O沫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