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莫弈]留恋过去的人和一直往前的人

莫弈很少提起过去，提起那个称不上故乡的故乡。


你知道那里对他而言没有多少值得怀念的回忆，便默契地不再追问，只是偶尔会想象——小小的他，是不是也曾独自站在某处，望着远处发呆？


但现在的他已经不一样了。他学会了信任，学会了在你面前毫无防备地放松，像一只终于肯翻出肚皮的猫，柔软、温热，甚至带点笨拙的依赖。


花圃里，你蹲下身，歪头看他。他正小心翼翼地托起一朵含苞的蔷薇，指尖轻轻拨开被雨水压弯的花瓣，眉头微蹙。他的发丝被风吹乱，有几缕不听话地翘起，你伸手小心捋了捋他的头发，两人相视一笑。


你又低头去看那株花，随手拨弄了几下旁边的花枝，忽然有些难过。它本该盛放的，可雨水来得太急，花苞被积水泡得发皱，失去了开出花朵的机会，就要被剪掉了。就像那条即将拆除的老街，那些熟悉的店铺、巷口的梧桐、总是笑眯眯的老板……一切都要消失了。


为什么美好的东西，总是留不住呢？


莫弈察觉到了你的情绪。他抬起头，指尖还沾着雨露，却还是轻轻把你的碎发别到耳后。有些担忧地看着你，连你还未反应过来，他蜷起手指，用指节蹭了蹭你的脸颊，声音很轻：“怎么了？”


你摇摇头，没解释，只是忽然握住他的手，十指相扣。微凉的水珠沾在皮肤上，可他的掌心却是无比的温暖。


莫弈愣了一下，有些困惑，又随即眉眼舒展柔和下来，默默扣紧了手指，“好吧，我会等你想说的时候。”


故地重游总是容易勾起回忆。如果不是这里即将重建，今天或许只是平凡日子里最普通的一个午后，只是彼此互相陪伴的一个片段。


春天刚到，风里还带着凉意。你往他身边靠了靠，像是想要用力抓住什么，他的针织外套柔软温暖，体温正透过衣料传来，让你心安，也让你忍不住又握紧了一点。

——没关系，至少他还在这里。


你们牵着手再次走进这条老街，这里有家旧书店，你突然觉得，他的过去像一本被合上的旧书，只有偶尔风吹过，纸页间漏出几声模糊的呓语，他也只是轻轻压住书角，任由那些字句重新沉入寂静。


对他而言，那是没必要留恋的过去。可这里不一样，你有些执拗地想要抓住和莫弈经历的那些片段。


你记得他曾在咖啡店里向外望着雨幕等着你，记得家里某本书页里夹着的一起带回去制作的植物书签，甚至记得莫弈第一次在这里签住你的手时，袖口沾到的花粉在阳光下泛着碎金般的光。这些记忆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你的脉搏，每一次心跳都牵出细微的疼。


“其实...” 回到了庄园，你踢开脚边的小石子，“拆迁队下周就要来了。”


莫弈正弯腰修剪过长的花枝，剪刀发出清脆的"咔嚓"声。他闻言顿了顿，点点头回复："嗯，听说了。"


他的平静让你喉咙发紧。那些对你而言鲜活的、温暖的、带着呼吸的回忆，突然紧紧的抓住了你，你几乎有些困惑了，“你没有一点舍不得？"


一直压抑的氛围突然浮现，看着你发红的眼眶，他还是轻轻叹了口气，捧起你的脸，拇指擦过你眼下不存在的泪水——莫弈总是这样，在你真正哭出来之前就妥协。


“不是所有告别都需要眼泪。”他抵着你的额头，呼吸像晒过太阳的棉被一样干燥温暖，“有些人带着回忆往前走，有些人把回忆埋进土里...但根都扎在同一片土地上。”


“这条街消失了，但我们还在这里，记忆的载体也还在，所以不必伤感，也不必叹息…”


你闭上眼，靠在他的怀里，针织衫的毛线贴着你的脸颊，痒痒的暖暖的，像春天的一角正在这里生根发芽。


“等之后，再一起创造更多吧。”

来源于作者：绿萝卜菜